风衣穿得整整齐齐，但在迦尔纳面前，月夜依旧有种衣不蔽体的感觉。

　　他知道，迦尔纳说的是对的，自己本来就没欠过谁什么债。过去杀的人，不是因为形势所迫，也是因为观念冲突。没有什么因私仇而起的杀心，也没有什么因怒意而挥下的屠刀。但……

　　“迦尔纳，你是怎么看待……杀人的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迦尔纳沉默了一下，然后摇了摇头，“御主您可能也知道，我被人叫做‘施舍的英雄’，对于我来说，只要有人需要我，我便有帮助他的价值。夺取其他人的生命这种事，我也做过。只不过是出于他人的委托而已，至于被杀的人是不是该杀的人，这种思考对我来说太沉重了。”

　　他看着月亮，说道“的确，一定是这个人做了什么会让人心生怨恨的事情，才会让人想要杀掉他吧。但我这样的男人，连怨恨这种情绪都无法理解，所以我只能挥下手中的枪。我就这么说吧，我是个没有识人之明的人。在我看来，所有人都是等价的。只有与人的羁绊，才会让我心中的天平倾倒。比如——没错，比如御主。”

　　他看着月夜的眼睛，说道“如果有您的指挥的话，我的枪一定会指向正确的方向吧。毕竟，哪怕是双手沾满血污，也不影响您有一双诉说着温情的眼睛。”

　　月夜有点明白了。这个男人相信着，哪怕人类再平凡再悲惨，他也依旧相信着人类的根性。即使最后不会开花结果，他也愿意相信那颗种子是珍贵的东西。

　　这名英灵，不仅战斗方式如同太阳，他的存在方式也如同太阳。月夜的温柔只会展示给亲近的人，但迦尔纳却能像太阳一样温暖他周围的人。虽然人性的复杂使月夜不敢用好人坏人来评价一个人，但如果评价对象是迦尔纳的话，月夜可以毫不犹豫地说，迦尔纳是个好人。

　　“真是位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英雄。”

　　他露出了笑容，让迦尔纳有些不明所以。月夜站起身，拍了拍风衣上的灰。他对迦尔纳说“和你聊天让我感到愉快。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，但你还是挺会说话的。”

　　迦尔纳行了一礼“如果能让您感到愉快，那就太好了。我并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，今晚能说这么多我也感到非常惊讶。曾经我的一位御主这么说过，‘我并不是太聒噪，而是沉默寡言。’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想应该怎么办。现在看来，是不是稍微进步了一点呢？”

　　“哈哈哈，我相信你确实是进步了一点。”月夜笑道。他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那位御主会说出这种话，毕竟迦尔纳说话的方式确实很独特，那是一种看破一切伪装，将对方的本质暴露而出的说话方式。若是善人，内里的邪恶被指摘的时候情绪会变得激昂。若是恶人，会因为残留的善心被认同而激怒。

　　但是，说到底并不是话多而是没有注意到不足的部分的迦尔纳，真正应该传达的想法也传达不到，结果就被对方给讨厌了——或者是被对方嫌恶。久而久之，迦尔纳自然就沉默寡言了——不是不会说话，而是不敢说话。

　　“那今晚的守夜工作就交给你了。”月夜抻了个懒腰，“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，所以今晚只能这样将就了。明晚，我一定会让你有个满意的住处——不用守夜也能睡得香甜的那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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